赵弟顺:编写家谱是一项极其严肃认真的工作,不仅为每一个在世人负责,也要为逝去的先人负责
小时候,家里沒有炉火取暖,又是冬日农闲,早晨全家人醒来,懒的起床。父亲在被窝里教我们背"三字经"和家族"辈份字",“弼廷善光祚,传家第贵和,培初倫纪政,万载佩址多……"。也给我们讲一些先祖治家创业与"十二贤孝"的故事。
从小父亲的说教,耳濡目染,使我有一种家族责任感。立志把祖辈那些治家创业的优良传统记录下来,让后代 传承学习。
“文革"中,《家谱》列为"四旧",被人们遗弃。人们很少写《家谱》的时候。春光明媚的日子,我喜欢独自一人信步在田野里漫游。走到赵家老坟地,流览古碑上的文字,便把那些名字抄回来,(当时字体清晰可辨,后来已经模糊不清了)。用帐本把"云"上面的名字与现有人名续上,便成为了我的第一本《家谱》雏形。
老辈传说,我们有过一本老《家谱》,但 当时谁也沒有见过,只是把"辈份字"流传下来。 最后经过了多方的走访打听,终于在赵传寿爷的陈年破猫柜深处找寻出来。
老《家谱》呈土黄色,已变为椭圆形状,是一本头尾残缺折叠式的"帐本"。宣纸装表,红线打格,上面遒劲秀丽的行书记载,“始祖赵普让从有明以来,定居大西头,励精图治,迪以耕读传家,辈份分明,长幼有序……" 落款为"嘉庆十一年十月,赵弼适于金城叙。" 九世之祖赵弼适(秀才)编此《家谱》,使我赵氏家族,有根所循,也使我续《家谱》掌握了第一手资料。
整理后的《家谱》送至每个家庭轮流填写"内容”。一圈下来,密密麻麻模糊一片,成了“芝麻糖"。经过耐心的整理后,再投放到各家,反复多次地投放、取回、修改、整理。写出第二本,第三本……直到现在的模样。
后来我在城里工作,认识了从公安局长职上退下的本族人赵彻老人。他用车方便,我们一起去了白马石、道红峪、河头、兴旺坡、赵家窑`大穗稔等村,去寻找赵氏族人支糸。大穗稔有两门赵,都属白蟒神同宗。赵传保老伴拿出老云,经仔细核对与大西头赵氏辈份基本吻合。道红峪《家谱》立祖赵子良,与大西头赵之玺、赵之福、赵子珍,赵之珠、赵之斗、是同辈,属赵氏第七世祖。大穗稔赵臻泰是第八世从大西头迁出。
羊圈头,东辛庄,南贾寨、望岩赵氏全是大西头南门人。赵家人不论走多远,不论年代多久,大多数还抱本联宗起名。赵仁家的祖父已迂到中曹山村,他在大同市任纪检书记,长务副市长简历上还填写大西头村人。
我写《家谱》起步比较早,那时老辈们全健在,便于搜集一些资科。所以《赵氏家谱》有以下特点。
从始祖赵普让到新生子孙,时近五百年,繁衍二十世。一脉贯通,中间无一断代。
人人都有文叙简历,不论名人、普通人,大人、小孩、本村、外村赵氏族人,一视同仁。按照村庄,街坊,院落,家庭,分门列糸,一目了然。
尊重本人意愿,简介有繁有简。有的人低调谨慎,不愿明显暴露自已的身份,不提供照片。有的人随着工作变动升职,简历一改再改。
家族文化艺术方面人材比较多,特设置诗词、散文、书画、工艺作品,才艺展示。
《大西头赵氏家谱》设计古朴大方,古蓝色纯手工包套,内装三卷一套仿古线装本。为与海外同胞,世界华人文字统一,采用竖式繁体字印刷,考虑族人与爱好收藏《家谱》者,长期保存收藏。
最难的是世系图部分,这家喜得贵子,那家又添千金,都需新填上。还有说为了吉庆长命,要给孩子改名,我都不厌其烦,有求必应。
在我编写《家谱》的四十多年间,俨然一个赵氏大家族,有多少人结婚生子。每重新上一个名字,就要牵动整个"世糸图"打乱重排,文叙简历也要上下三代变动。那时我不会电脑,又沒有智能手机。全是一个人手写,工作量之大,可想而知。
我在家里的全部时间都是伏在床头核对《家谱》内容,尽管这样,错误难免。有一位"百岁寿星",在我还沒出生前已到外地工作定居。近亲家人提供来简历,说“他曾在下子劳改农场与阳泉看守所工作……并且是个"处级"。我因惜才心切,未加核实,家族英才,何以疏露。后来,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。不料他竟然把这两个地方联想到“下世与黄泉路上”,他说“错到错哇(大度),偏要写这两个地方……" 锷然!我非常佩服,我们老爷子的丰富想象力 。
编写《家谱》是一项极其严肃认真的工作,不仅为每一个在世人负责,也要为逝去的先人负责,许多工作比现在的土地"确权"情况还要复杂。有的好几家供俸同一个曾祖,而把自已的曾祖晾到一边……有一个支系,先人是过嗣的,现在的后代们看到原支系,过得财丁兴旺。于是,组织集体签名要求返回原支系。如地下先人有灵,该有多么伤心啊!我坚决反对,经过说服,他们打消了原来的想法。还有一个家庭父辈得了人家财产,后代不想给人家顶门(继承)了,经过耐心开导兄弟几个一支两门,皆大欢喜。
《赵氏家谱》零六年已经脱稿,电脑部白天生意繁忙。我每天等到晚上排版,正是三九寒天,那时我还有严重的胃病,每天饥寒交迫到后半夜。再加上文印电脑部工作人员技术有限,第一天排好的东西,到第二天己无影无踪,居然把原始资料都丢掉了,还需重新去写。
《家谱》在印刷过程中因资金等各种原因,整整拖延了十年。在这十年间,那些热心帮助编《家谱》的老搭档们先后都走了,找到"老家谱"的赵俭家(81岁)走了,赵传寿(85岁)走了,赵红家(91岁)走了,赵宣家(89岁)走了,赵传芬(96岁)走了,赵显家(96岁)走了。曾提供《家谱》重要内容,清未秀才赵传珍作“后二十辈字"词,“世运乾祥宪,安守振作恒,积德庆衍嗣,巳尔寿如松”的赵第悟走了。外村有家族观念的老未茬(最后老辈)赵祚生、赵传昇、赵传义、都以高寿而去。我编修《家谱》的“活宝典",94岁高龄的老父亲也走了。父亲临终前几天,还在挂念家谱印刷的事。我拿出一本《家谱》样本给父亲看,父亲高兴地说,“生硬印出了!" 我点点头,他老人家用彊硬的手翻看了整整一天,並且还提出一些意见。我到赵第礼家也用同样的方式,哄了村中最精明的赵宣家叔。那时他已经痴呆,一会儿清楚,一会儿不清楚……
四十年啊!老辈们等不急都走了……不怪我们老辈们寿短,只缘我们的《家谱》过于“难产"。
在那段漫长的期待家谱印刷的日子里,我担心自己也熬不到《家谱》正式出版。去年,还在深圳,是赵第祝电话告诉我这一喜讯。说回村偶然看到了已发至各家的《家谱》。不管怎说,我很幸运,荣幸看到了耗费我毕生精力的《大西头赵氏家谱》面世了。
赵第祝见我不畏众议,不取分毫,长期坚持不懈编修《家谱》很受感动 ,感谢他给了我极大的支持。也感谢赵队家、赵贵家、赵海贵、赵第米、刚去世的赵第章、以及为《大西头赵氏家谱》事业做过贡献的所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