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兰学：火中抢轴，记录家族世系；珍贵地契，承载家族荣光

编者按：本文是牛兰学先生专门为第九届中华家谱展评大会撰写的论文，原标题系《家族故事两则》。

火中抢轴

1960年代中期，社会上刮起“破四旧、立四新”之风。破四旧，是指破除旧思想、旧文化、旧风俗、旧习惯，立四新是指立起新思想、新文化、新风俗、新习惯，逐步演变成为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。运动中盲目地焚烧古典著作、捣毁文物字画、破坏名胜古迹，对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造成无法挽回和不可估量的损失。

一天，村里号召开始焚烧轴子、家谱，家家户户的户主，从家里翻出轴子拿出来，来到街上的几个焚烧点，扔进火堆里烧掉。火势越来越大，人们望着火苗和黑烟，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的心情。高兴、疑惑、焦虑、绝望等等。牛连科（德民）也从家里拿出轴子，准备扔进火堆，在这准备扔进的一刹那，他的手突然缩了回来愣在那里想，就这么烧掉了，几百年的记录，万一以后再用呢？他自言自语地说，我先抄下来名单，再烧不迟。于是，他赶忙掏出一个旧烟盒拆开铺平，蹲在那里，以膝盖为桌，把名单急急忙忙抄写在烟盒的外包装里面和内包装纸的白面，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，他有点心安。然后就把轴子投进火中……

到了1980年代初期，起轴子之风又兴起来，越来越猛。那些会画轴子的艺人纷纷拿起画笔画出各种各样图案带条格的纸质、布质的轴子拿去集市去售卖。许多集市上，大街两边挂满这种轴子底稿。许多人买来底稿，却不记得几代以前的祖上人名，只好填写上仅仅记得起的爷爷一代的名字，算是始祖，那明代迁民至今近600年的始祖甚至更长的族人都被抹去了。于是，人们才惊呼、痛惜那仅仅十几年前的焚烧轴子的火焰。

平堡村有的牛家人也买来轴子准备补填，但是记不起几代祖上的人名，在外工作的牛兰廷说，你们去问问蔺寨的连科吧，他心细，兴许能找到。平堡和蔺寨的牛姓本是一家，祖坟还在平堡。牛连科当过会计、账目保存几十年不丢不坏。果然，在那里找到了誊写在烟盒上的族谱名单、清清楚楚。从此，烟盒上的人物，不管记录的对错，从黑暗的小木箱里，全部走上了蔺寨、平堡牛姓家族轴子上，年年接受着后人的祭拜。

牛连科有五个儿子，晚年自己购买了五轴轴子，请卢太丰全部抄写了祖名，分给了孩子。如今，轴子在孩子手里，都希望能够代代相传。（牛兰廷生前口述、牛兰学后期整理）

光绪地契故事

牛兴朝是牛大志的二儿子（平堡有家轴记录为牛大旺次子，为错），出生在平堡村，后来就到了蔺寨村的姥姥家（外祖母家、卢家）居住，在蔺寨村成家立业，先后娶张氏、王氏为妻，育有三子两女。据光绪地锲留证，有一个牛兴朝购买土地的故事。

牛兴朝家地少人多，又是外村人，因为积攒了些碎银，于是就想添点地产。话说，清光绪八年，也就是1882年的腊月初十。正好牛德林想卖一小块地，于是在卢兆富、张登山的介绍下，由地方官曹立身批准双方签订了购买契约。立卖契人牛德林因为不便，今将自家南地一段计地叁亩贰分贰厘陆毫，其地邻人东至闫西至张、南至大路北至大路，四至分明。今同中人（介绍的中间人）卢兆富、张登山说和情愿，卖于牛名下永远为业，每亩价钱陆千文，其于当日交足，并无欠少，恐后无凭，立文存证。官中地方曹立身（印鉴）。光绪八年十二月十日立。北七里三甲牛秉愷原粮原退地叁亩贰分捌厘陆毫。本里本甲牛兴朝收。（加：长阔百六十六步三小尺八寸，南横阔四步二小尺九寸五分，中横阔四步二小尺九寸五分，北横阔四步四小尺）。

今天（2024年）离1882年已经过去了142年，地块在哪里？当事人都是谁？他们的后人是谁？需要我们进一步考证。（注：光绪地锲先后由牛东兰、牛兰芳、牛兰君收藏）

作者简介

牛兰学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河北省邯郸市作协副主席兼《陶山》创刊首任总编辑、研究员、客座教授、高级政工师、创意写作师、家谱编修师等。曾出版和主编散文集《听花开的声音》《母亲的纺车》《运河纪事》等20余部。多篇散文入选各种选本和地方中小学语文读本，先后荣获全国冰心散文奖、林非散文奖、全国志愿文学奖等。主编《陶山》10余年出刊46期印发约20万册，荣获中国最佳地方文学名刊、全国文学报刊联盟理事单位、河北省首个县级作协全国先进集体等。馆陶县获授河北首个、全国第19个“中国文学之乡”。